Monday, 3 November 2025

310。

這陣子總頻繁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并沒有刻意去回想什麽,就是思緒會突然一下子被帶回以前的生活。最近比較深刻的回想的碎片就有以前稱之爲‘家’的房子。那是個門牌標為 310 的房子,建在新村大街旁,是姑丈的產業,跟爺爺的產業(311)隔了一條寬大約十步的小路。我能追溯到的最初的記憶,除了外婆家,就是這個我們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了。印象中八歲以前,一起住在這個房子裏的人有爺爺和三姑。直到約莫八、九歲的時候,二伯一家就搬過來了。

很奇怪,雖説爺爺的房子就在隔壁,但爺爺一直都住在屬於姑丈產業的這頭,直到後來我們都搬走了之後,他才回到自己的房子,不過他并沒有自己的房間,就在客廳放了一張單人床,據説是方便照看他老人家,雖然比較像是沒有多餘的房間讓爺爺住了。

回到 310 。客廳跟既定印象中的不太一樣,沒有沙發,有個電視機,還有爺爺喜歡躺在那裏睡午覺的老式懶人椅,靠墻有一排鐵櫃,左上角那一格放著爺爺在患上阿兹海默症前偶爾喜歡抽的雪茄。客廳和飯廳之間有個樓梯口,那裏擺著神臺,供奉著大伯公和土地公,我記得小時候曾經被罰跪在神臺前。現在也還記得神臺上微微弱弱的油燈,那時候爸爸每天都要為幾盞油燈添油,還有為供奉的神明上香。

後面的飯廳有個大大的圓桌子,除了早上上學前會在那裏吃早餐之外,我們幾乎不曾在那以外的時段在那裏用餐,因爲晚餐一般都會去 311 吃。圓桌子對面是高高的櫃子,福建話叫 ‘bar lei’,用處是拿來熨衣服,bar lei 右邊靠墻有一個大冰箱。大冰箱有可能是二伯母和媽媽開始做食肆生意后才開始有的,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了。但我記得小時候爺爺喜歡把從菜市場買回來的 ‘kar leng ji’ 放在冰箱裏,然後我們會排隊跟爺爺討那個來吃。我不知道 kar leng ji 中文叫什麽,就是腌製的一種不知道是不是水果,黑黑的,味道酸酸甜甜的。

冰箱後面是樓梯脚下被當成儲藏室的小角落,記得小時候玩抓迷藏老喜歡躲在那裏。然後再後面就是厨房,有個綠色的家用小電冰箱,我們總在校鞋來不及乾的星期天晚上把校鞋放到冰箱底下想藉著散出來的熱風把鞋子給烘乾。到底有沒有成功過,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冰箱前是個老式新村房子都有的洗衣的地方,左邊是厠所和浴室,右邊就是厨房了。記憶中我不曾在那個厨房煮過什麽,在那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幫媽媽剝做生意要用的水煮蛋殼。

房子的樓梯是木板的,小時候我們很喜歡把樓梯間當成滑板,從二樓滑下來,當然不可能平滑地滑下去,就是一級一級那樣頓下去,因爲是木板,所以屁股不會很疼。二樓樓梯口旁邊有個紅色的家用電話,在那個手機不盛行的年代,家用電話很可貴呢。媽媽會把電話的 number pad 上鎖,防止我們煲電話粥。那時候每次要打電話,總得跟媽媽老實交代因何而打,媽媽覺得合理才會把鑰匙交出來,而且每次打電話不可以超過5分鐘。

二樓有五個房間,這麽回想起來,是個不小的房子呢。樓梯口對著浴室,浴室旁邊的房間在二伯他們搬進來前是空著的。爺爺的房間就在空房間的左邊,陰陰暗暗的有張單人床。我記得爺爺喜歡將撕了的日曆紙鋪在枕頭上墊,説是可以隔油。爺爺房間的角落有個衣櫃,衣櫃的門是一片落地鏡子,爸爸在我們小時候喜歡要求我們對著鏡子大聲念英文,那面鏡子很可能是世界上承載了最多小學英文朗誦的鏡子吧。

爺爺房間左邊那個角落的房間便是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跟爸爸媽媽一起住的房間。那個房間有個 queen size 雙人床,我們仨(那時候還沒有妹妹呢)打地鋪睡覺。房間有冷氣,有電視機,有梳妝臺,有 built-in 衣櫃。房間雖然不大,但東西挺齊全。另一個角落便是三姑的房間了,三姑的房間跟爸媽的房間一樣大小,但是東西沒那麽多,衣櫃也不是 built-in 的,沒有梳妝臺,但有一臺針車(縫紉機)。針車是三姑賺錢的工具,她會‘車’很好看的五顏六色的擦脚步賣給人。八九歲二伯一家搬進來后我們就不再跟爸媽睡,而是搬過來三姑的房間睡了。

樓上的最後一個房間,在二伯他們之前我也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麽作用,反正二伯他們來了以後,那裏就成了二伯和伯母的房間。小時候我們喜歡在那裏混,因爲那個房間的冷氣縂是開著的,裏面也有電視機可以看。到十一二嵗吧,二伯他們搬出去之後,那裏便成了我們的房間。那個房間留給我最深刻的印象除了貓喜歡爬上床拉屎之外,就是十二嵗那一年的11月4號,姐姐哭著把睡夢中的我叫起來,然後說小舅走了。原來已經是23年前的事了啊。

跟一般的家不一樣,310 樓下其實分成兩半,一半是客廳,另一半總是租出去,有被當成是辦公室出租過,而最有趣的是曾經租過給一家販賣盜版 CD/ DVD 的店。你能想象住在盜版店隔壁的情景就是家裏不用開收音機,就有當下最流行的歌曲聼。我記得盜版店時期正是張棟梁把黃昏唱紅的時候,同一期很紅的歌還有陳慧琳的記事本,那個時候隔壁盜版店一直重複播放這些歌。

家門前的空地被大伯拿去衍生當咖啡店用,所以那裏總是擺著餐用桌子和椅子。還有一個賣印度煎餅的檔口。再前面就是一個小小露天的空地,那裏以前擺著個大鞦韆,面對面可以坐人,整體圓形的那種,這個鞦韆就比較有家的感覺。小時候的傍晚會在那裏玩,大聲唱歌。

十三歲那年我們搬出來后,三姑在幾年後也搬到 311,而310 便還給姑丈,現在也已經沒有人住了。現在偶爾回去看看,已經租給外勞開雜貨鋪了呢。311 還在,大伯母和堂哥堂姐幾家人和三姑還住在那裏。咖啡店還開著,跟20多年前沒有太多的變化。變化最大的反而是人呢。

二十多年間,縱有新的家族成員加入,有些人也已經不在了。家也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家了。

Wednesday, 15 October 2025

貳零貳肆 至 貳零貳伍

壹、
寶寶于貳肆年來到我們身邊,取名允翾,寓意允諾她可以自由輕柔地飛。至今已經15個月大了,現在是個走路很穩,逢人會 say hi & bye 的小 E 人。目前在學習説話,會幾個單詞如‘貓’,‘wouwou (狗)’,‘Papa’,‘Mama’,‘Mam mam (吃)’,會 high five, 會 bye-bye, 會 flying kiss,會搖頭,會點頭。最喜歡在我居家上班的時候來到我房門口跟我 hi。喜歡跳舞,喜歡貓,是個小粘人精,會閙,還有點小脾氣。

貳、
我也記不起來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了哪些重要的事情。不能説是渾渾噩噩,但生產後確實記性變得更差了。反正就是每天一地鷄毛,哄不完的娃,洗不完的奶瓶,擦不完的屁股,換不完的尿布。

叁、
帶著八個月大的寶寶去了一趟五天四夜的臺北。
在寶寶快滿一歲的時候去了四天三夜的巴厘島。

肆、
工作原本都還挺順利,直到前幾天。單位 CFO 一則資訊說將會跟 Deloitte 合作共存,好幾個部門之後將會有調動,其中包括我的部門。一直以爲内審這個部門是單位裏最不會被動搖的,結果我錯了。一個小時前,剛跟部門總監 1:1,就是被遣散的通知。雖然知道了這個結果,但當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有點不知所措。沒想到我人生中居然會有遭遣散的這一天。躲得過 covid,躲得過 organization restructure,卻躲不過 AI。嗯,我快失業了,就在家裏有個15個月大的嬰兒要養的時候,我快失業了。

有點焦慮,但不是因爲即將失業而焦慮。我深知要在外面找到一份新工作應該不難,但要找到這麽安逸的,恐怕是不可能了。這意味著很多改變。或許,是上帝看我在舒適圈裏待太久蔦了了,所以要鞭策我吧。現在的我腦袋空空,也不知道該想什麽。暫時先這樣吧。

Thursday, 4 July 2024

舅舅走了。

貳零貳肆柒月貳日,舅舅走了。
在醫院病房裏堅持了兩個禮拜後,終究不敵死神,走了。

説實在剛接收到消息的時候我的情緒是平靜的,不能説結果是意料之内,而是當他做了這種決定後,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會發生。是的,在衆多解決事情的方式之中,舅舅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聽説是喝的除草劑,雖然被帶著表妹表弟的舅母找到然後馬上送去醫院,但已然太遲了。兩周的時間從急診室轉到普通病房,到重症病房,最後再到 GICU,情況好轉再惡化再惡化,到最終不敵死神。

我原本覺得自己一滴眼淚都不會掉,因爲説難聼點就是活該自找的結果。儘管覺得自己那麽冷漠,昨天還是在做晚飯的時候想著想著,不自覺地便掉淚了。雖説我沒辦法理解他的選擇,也不想原諒,但想到從小到大,其實舅舅是很疼我們的,我就爲了沒有好好跟他善終而覺得難過。小時候舅舅會帶我們去海邊玩,帶我們吃好吃的,他經濟狀況好的時候,會帶我們去商場買東西。我出國念書前,他還送了我一件風衣,我去巴黎旅行的時候,他害怕我因爲要省錢所以特地打錢給我囑咐我一定要上去鐵塔觀光。這些事情我一直都記著,也很感恩。

到底事情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質了呢?到底是哪個環節開始出錯了?是長大懂事後,不能認同舅舅對待婆婆的態度敷衍?不喜歡舅舅老是朋友至上而忽略家裏人的感受?是他的壞脾氣和老是自大的口氣?還是他開始在外面欠下一堆債務然後開始一直一直找身邊的我們借錢卻又不老實交待爲什麽債務會如此誇張龐大?

我怨過舅舅把這個家搞得烏烟瘴氣。以前囘小島一定毫不猶豫去找婆婆,但前一陣子一想到會見到舅舅,便頻頻打消了看婆婆的念頭。因爲實在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心情面對一直借錢的舅舅,也沒辦法像他一樣可以若無其事。舅舅出事的那個晚上,老爸打了電話過來,問舅舅有沒有找我。我回了說這幾天沒有,但前幾周有,我借了錢給他。然後老爸說如果舅舅找過來,千萬別説負面的話,因爲他好像有輕生的念頭。我跟爸説,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負面的話,他每次找我借錢,我經濟許可的時候也會借給他,但實在不行的時候我也有拒絕過,但也沒有説過什麽負面的話。我説我只是很現實地跟他説我經濟負擔也在,寶寶來了,家裏兩老沒工作,我也需要資金來確保生活保障,這樣。我也跟老爸說,我從來也沒覺得不想幫,我只是覺得他最大的問題是從來都沒有跟我們坦白,難道借錢給他的我們沒有權利知道這些債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而且一直借也根本解決不到根本問題呀。我説我最大的疑問就是他在外面到底有沒有賭博,欠的到底是不是賭債。這些,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就是問題所在。

舅舅最後一次跟我開口借錢是上個月,我還是問了爲什麽會一直有債務。他老是用那套生意周轉不靈的説辭來解釋,我還跟他説如果一份工作會讓他一直處於龐大債務的狀態,那倒不如換工算了。我想説,他在家裏什麽都不幹或許都還比較好,但這句話我吞了回去肚子裏沒有説出來。最終還是借了一點給他,他承諾一周後會還,我直覺告訴我是一去不復返的了。果不其然,一周後他傳簡訊來説暫時沒辦法還,我沒有回復。然後我們的 WhatsApp conversation 就永遠停在這裏了。我再也不敢去點開跟他的 conversation。

昨天哭的點,其中一個是覺得遺憾。爲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子。儘管我真的沒辦法尊重他輕生的選擇,但他畢竟是疼過我們的舅舅。而沒有好好道別讓我覺得很痛心。他入院的隔天,爸爸打電話給我,讓我跟他説兩句,但我實在不知道該説什麽,對著空氣尷尬了三十秒,電話那頭的他據説也沒有辦法開口説話,我們就這樣隔著電話尷尬了三十秒,什麽都沒説。那是我最後一次跟舅舅‘對話’。再之前,我便想不起最後一次跟他面對面説話是什麽時候了。好像是四月多那趟趕上清明回家的時候,我們去了外婆家吃飯然後有遇到也一起吃了個飯,這樣。

而今天是他的出殯日。外面的天氣陰陰的。因爲懷孕所以得跟一切白事切割,所以家人們都説我不必回去。我其實暗自慶幸,因爲不回去就不需要面對,我到現在都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妹妹昨天打了視頻電話過來,讓我看看舅舅最後一面。看到的時候嚇一跳,因爲走得實在不算安詳,整個面部跟之前不一樣了,嘴唇也明顯腫脹不少,臉上還有些傷口,據説是磕磕絆絆和在 ICU 的睡姿導致的。心疼了一下,好好一個人兒,怎麽就這樣了。也好,走了就不痛了。儘管這個決定還是很自私的。然後想到舅母,她真的很堅强。又想到還小的表弟妹,所以我很生氣舅舅的決定和做法,他難道都沒有想過小孩以後該怎麽辦嗎?算了。

其實很擔心婆婆。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加上心臟不好,真的很害怕她撐不下去。那天跟她通電話的時候,我還讓她要等我把娃生了下來然後帶回去讓她看看她的曾孫。心裏真的在千祈禱萬祈禱婆婆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聼妹妹説她很難過,但大家都輪流跟她説話,不讓她有胡思亂想的時刻。最難熬的應該會是出殯后回到家的時刻吧。還有以後的日常。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從今往後,我們繼續加油過好日子便好。

Monday, 20 May 2024

貳零貳肆 · 五月

久久進來一次這小窩,才發現距離上次在這裏寫下什麽已經是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常常會想起這小窩,卻總是沒在對的時間想起,拖了又拖,總算在今天重新回來並登入賬號。檢視了上一篇文章,然後偷偷慶幸這一年并沒有辜負自己對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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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文以寶寶作爲開端,那這一篇也從寶寶開始唄。距離預產期還剩 77天,是的,經過了二次失敗的人工受孕,在我們第一次嘗試試管嬰兒的時候,寶寶決定來了。(: 去年十月開始的療程,各種打針抽血等等等等,十一月初經歷了醫生把成功繁殖的胚胎植入囘子宮,經過二周的等待,這一次,寶寶選擇在我的子宮裏住下了。接踵而來的孕反,從確認懷孕的第二周開始一直持續到懷孕六個月,現在孕晚期孕反情況雖然改善了,但胃口還是很小,所以人家説的孕期大吃大喝的天堂時段,我壓根兒就沒經歷過。

對於寶寶的到來,兩家人都很是期待,畢竟是兩個家庭的長孫。説實話,從知道懷孕的那一刻,我跟蟹子都顯得特別平靜,沒有想象中該有的興奮。或許本就不抱著期待吧,畢竟做試管的時候,醫生千交代萬交代說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千萬別病了,我卻在關鍵時刻發了兩天燒。所以覺得應該也會以失敗告終。但是這一次,寶寶決定來了。

然後我們一件一件把該做的事情寫下來,再一步一步把該做的事情做掉。例如復診,到 KK 開紅簿子,確認生產的醫院,找月子中心等等。最後決定在距離家裏大約兩公里的政府醫院生產,也有陸陸續續去做檢查。月子中心也找了距離家裏不算太遠的蒲種。寶寶奶奶這幾個月下來一直在忙,忙著買寶寶用品那些,還有清理親戚給的用具用品。相比之下,寶寶姥姥就顯得佛系很多,主張一個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概念。還有一些事情需要 sort out,例如出月子后該怎麽辦,請不請保姆之類的,我跟蟹子也還在討論中。目前暫定求助寶寶姥姥幾個月,再做打算。

然後一邊整理待產包,一邊想寶寶的名字。

接下來就是靜待寶寶的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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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終於在去了紐國快兩年後,回來了,雖然只是短暫的一個多月。

回來了,又回去了,像風一樣。她説,她爭取一年回來一次,畢竟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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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旅行。去年去了日本,本來還説要寫游記,卻一直沒寫成。

今年我很任性地跟蟹子說我想在寶寶到來前去一次很向往的上海,趁著現在去中國免簽。反正蟹子也沒去過中國,我想帶他去開眼界。而且寶寶到來后的起碼兩三年是沒有辦法出走的。於是,我們在三月訂了四月中去上海的機票,而且還很豪地訂了世界第一的新航。

四月二十晚落地上海,二十五凌晨離境,短短的四天四夜,但對上海來説已經足夠了。大腹便便的關係,所以我們并沒有去迪士尼的打算,然後挑了離上海不遠的烏鎮去了一日游。在上海的這幾天,我們共走了八萬多步。其實上海的景點大多數都靠近地鐵,但就是想用走的,來看看魔都的人文和生活。再説,上海的景點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以致我們去了兩次外灘,三次南京路步行街,還有兩次豫園。我們的時間多到我們倆在外灘從下午四點坐到六點看萬國建築開燈。反正這次旅行主打隨心所欲和漫無目的。

吃方面,上海的第一餐我們吃了酒店附近的老字號大壺春,點了三拼生煎,鮮蝦,肉餡和蟹肉。鮮蝦和肉餡的蠻好吃,蟹肉的味道不太好。整體來説不太喜歡大壺春,因爲生煎包的皮太厚了,我和蟹子都比較喜歡創新的小楊生煎,皮稍微薄一些,餡也多汁好吃。沒什麽機會吃到上海本幫菜,除了那個要排很長隊的人和舘。小鳥胃的我們倆只點了蟹黃飯,一個叫捨得的,吃起來像比較軟的香港菜心的菜,還有紅燒肉一份。整體來説,蟹黃飯確實很驚艷,雖然蟹子說對他來説就普普。吃了據説很道地的滬西老弄堂。本幫面的濃油赤醬顯然不是我們欣賞得來的,本來就不太重口味的蟹子和我并沒有很喜歡那個火爆的蛤蜊豬肝面。反而另加的茄盒比較得我心。

隔了那麽多年沒有去中國,確實被時代的變化給驚艷了。基本零現金也能存活,支付寶打天下。地鐵打滴全都非常方便,除了點外賣還是需要綁定大陸的電話號碼。

Anyway,上海就是一座魔幻大城市。不會有短時間想再去的衝動,但也不是不喜歡到不會再去的那種。畢竟四天還不足以對一座城市下定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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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五一那天從樓梯摔倒。兜兜轉轉,在出院入院再轉院后,終於成功地把手術做好了。所幸傷及的只有右手手臂,據説是骨頭錯位加韌帶斷裂,只要術后好好復建就可以順利恢復。

讓我不禁感慨,家裏兩老年紀也不小了,真的需要事事額外小心呢。

希望2024剩下的十二分之七都可以平安喜樂地度過。

Thursday, 1 June 2023

貳零貳叁 · 陸月初

 一晃神,貳零貳叁竟然過了十二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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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說寶寶吧。從貳壹年開始就說要虎寶寶,到兔年了,寶寶還沒來。經歷過兩次人工受孕,後果可想而知。跟蟹子認真談過要孩子這件事情,我說該做的努力我會做,例如人工受孕,例如試管。但努力過後還是沒有的話,就算了吧。蟹子說要真的都失敗了,可以領養。我搖頭拒絕了,因為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將領養的孩子視為己出。我甚至義正言辭地跟蟹子說,要是他真的很想要孩子,我們可以分開,他可以去找一個可以跟他組建完整家庭的別人。然後被蟹子臭罵了一頓。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說分開這是氣話,but i really meant it。因為深愛,所以我不想耽誤他的夢想。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努力就可以實現的。現實很現實,現實就是有些事情不管再努力,錢花的再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能做的就是成全他。但當然他似乎並不這麼認為。陪我經歷過備孕的辛苦和人工失敗的辛酸後,尤其每次看著我自己往肚皮打排卵針破卵針後,他對要孩子這件事似乎也看開了一些。

只有天知道第一次人工受孕失敗的時候,我有多難過。那兩三週裡,獨自在家辦公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以淚洗面,常常面對著電腦發呆,不知不覺就淚流不止,到嚎啕大哭。因為只有自己在家,所以盡情地哭到歇斯底里。在蟹子面前就強裝無事,努力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他。然後哭著哭著有一天,便豁達了。所以一個月後的第二次人工受孕失敗後,也比較坦然地就接受了。

你問我要是真的沒有孩子,會不會遺憾。老實說,遺憾說沒有是騙人的,但也不至於到世界末日的境界。我還在努力備孕,也跟蟹子計劃好了今年把該努力的努力,明年寶寶再不報到的話,我們便可以計劃出國了。我也跟老爸老媽做了心理建設,說要是沒孫子我便年年帶他們去旅行。雖然現在偶爾還是會為這件事情難過,但已經豁達了很多,所以現在的我可以不流一滴淚便打完這幾段字。就記錄起來唄,誰知道要真有了寶寶,也得讓寶寶知道爸爸媽媽為了他到底付出過了什麼,才不會頂心頂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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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個月剛好在公司待滿了四年,暫時還沒有離職的打算。四月末,經理突然通知我關於升職的消息,說實在的自從我們部門換了 Director 之後,我便對升職這件事不感到熱衷了。Director 從美國人換成了印度人,反正我跟印度人實在處不來。結果還是升職了,但薪資的增長卻不如 regular annual increment。看著升職通知,我心想還不如不升呢。

哦對了,去年五月我開始了斜杠人生。姐姐因為去纽國的打工度假簽證突然被 reinforce 了,於是她手上的兼職便交由我接替。兼職的工作內容其實不復雜,就是很基層的會計書記行的操作,只是很多事情會被拖,理由是老闆就是個比較拖拖拉拉的性格。剛開始習慣速戰速決的我並不太適應,但久而久之我也就在不斷安慰自己不是我的錯之下就變得很佛系了。

不過撇開拖拉個性,兼職老闆人還是很不錯的。公司說大不大,但也不小,上下有十幾個人。像我這樣的兼職員工居然還有幸參加公司的員工旅遊。去年年底的員工旅遊去了關丹的 Club Med,撇開壞天氣(十二月的東海岸本來就不會有什麼好天氣)不說,整體旅遊還是很快樂的。少不了的聖誕交換禮物環節,麻將拉米消磨時間,全天候 free flow 的酒精飲品,還有 resort 裡大大小小的運動設施項目。有一種回到大學時期那種無憂無慮玩鬧的感覺,可惜四天三夜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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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斜杠之後的貳零貳貳很忙,所以書也沒看幾本,說來慚愧。好多買了的書就擱置在書架上,連包裝都還沒來得及拆呢。不過貳零貳叁開始適應斜杠人生之後有在好好調整時間,所以又重拾書本了。

好不容易看完了『屍檢報告』,因為內容附有不少專業用詞,所以並不能作為消遣讀物,所以花了蠻長時間才把書看完。『屍檢報告』是一本英國女APT “解剖病理学技术员”杜撰的,藉著她 APT 生涯接觸過的病例,向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解釋屍檢程序,如何判斷死因等等。對法醫和這些參與屍檢的工作人員感到很欽佩,也是因為有著一群人,死者才得到真正的善後。

現在放在沙發邊的是『山茶文具店』,會開始看這本書也是因為計劃去鎌倉,而這本書的設定就在鎌倉。開始看的時候我還在計劃旅行,而現在從鎌倉回來了,書還沒看幾頁。沒事兒,慢慢看,因為是一本好書,好書值得慢慢品,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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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去紐國就快滿一年了。剛過的四月中旬,老爸老媽和姑姑過去旅遊。根據他們的形容,就是不停地看山看水看海。我調侃地說那可是太平洋啊,跟平常看的馬六甲海峽可不在一個檔次。老爸一直鼓勵我也去紐國旅遊,我說我的鈔票還在打印中呢。

反正姐姐已經決定留在紐國暫時不回來了,所以不急。嗯,她的簽證被續了,所以會待得更久。加上她在紐國找到了另一半,而且也有工作願意幫她辦長期工作簽來聘請她,所以她已經做好了長期待在紐國的打算。

老爸老媽問我覺得她這個決定是否正確,畢竟在紐國幹的都是體力活,而年過三十的我們還有多少精力可以浪費。我只是淡淡地跟父母說,人生是她自己的,年過三十更應該懂得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既然這是她選擇的路,那就讓她自己走唄。反正本來就沒什麼對錯,都是選擇和之後的結果罷了。現在快樂就好,之後要是後悔了,之後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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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貳零壹玖十月的台灣行後,終於在去年八月去了一趟新加坡。雖然只是新加坡,但因為太久沒有出行的關係,於是也覺得很興奮了。去新加坡本來就不像旅遊,比較像是一個跟各個朋友不斷聚會的行程。身邊好多好多朋友都在新加坡打拼,看到大家都過得很好惹得我和蟹子也蠢蠢欲動。沒關係,我們按部就班,先為今年的目標努努力,之後再作打算。

兩週多前剛從日本回來。是一場久違的旅行呢。跟蟹子一鼓作氣下定決心在三月末買了五月初的機票,終於踏上了櫻花島國,雖然去的時候櫻花季早過了。等有空了,要好好寫一寫久違的旅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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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過去沒進來這裡的一年裡,生活還算不賴。雖稱不上特別充實,至少也沒有怠慢。希望接下來一切順心。

加油。

Thursday, 26 May 2022

伍月拾玖確診記。

五月十九,早上一覺醒來還是覺得不舒服。

症狀是從兩天前,十七號晚上開始的,蟹子和我沒來由地在同一時間突然覺得喉嚨痛,我們以為是吃了什麼熱氣的食物,思來想去,蟹子把罪歸咎在晚餐吃過的煎餃上。然後快速做了快篩,我們兩人的結果都呈陰性,也就不以為意。

隔天醒來,喉嚨痛並沒有退去,還加劇了,拼命灌了不少水但都不管用。
然後我感覺人有些許水腫,還覺得很累。
一直到午餐後感覺像是發燒了,一測有 37度6,蟹子37度8,覺得不對勁,又做了快篩,結果還是陰性。
那時候心想或許真的只是上火了,所以渾渾噩噩晚餐後吃了普拿疼就睡覺了。

到五月十九早上醒來,發現燒沒退,心想兇多吉少,因為通常發燒吃了普拿疼後隔天就沒事了。
蟹子也依然覺得不舒服,他沒吃藥,然後他先做了快篩,結果呈陽性。
我立馬從床上跳起來也趕快做快篩,三分鐘後,只有一條線,然後就跟蟹子商討我們倆要怎麼互相隔離。
約莫再兩分鐘後,蟹子看著我的試劑盒說,我也呈陽性了。
然後我倆默默對望了兩秒,接受了我們都冠病確診的事實。

接下來就分頭處理各自的工作交代等等,如上傳 MySejahtera,如通知經理,如通知公司人事部。
確診第一天我的症狀有發燒咳嗽喉嚨痛,蟹子是發燒和喉嚨痛但沒有咳嗽。
簡單吃了午餐後又吞了藥,到傍晚體溫雖然降了一點,卻還是處於發燒的狀態。
我和蟹子的體溫一直在37度8和38度2來回,熬過了一天。

確診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燒退了。收到衛生部的簡訊說要到鄰近的 CAC 去。
結果去了,醫護人員說輕微症狀其實不需要去,然後給了我們咳嗽藥和普拿疼,就回家了。
我的體溫在37度3左右,蟹子的稍高在37度6,不過還算在正常範圍內。
雖然不再發燒,但喉嚨痛在第二天加劇,咳嗽也一樣,到了晚上胸口很悶而且有一點呼吸困難。
蟹子說他除了累一點,一切都還好。

確診第三天,症狀好了不少,反正只要不發燒就覺得是在痊癒的路上了。
喉嚨痛減緩了不少,胸口也不悶了,雖然還在咳嗽。
蟹子人感覺挺精神,但是鼻塞,他說喉嚨還是有點不舒服,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確診第四天,我的症狀跟前一天差不多,還有容易感覺疲憊。
就算是坐在沙發上什麼都沒做都會覺得累那種。
而蟹子說他的味覺和嗅覺變弱了,要很用力才聞得到味道。
他說是在切橘子的時候發現的,因為沒聞到橘子味。

確診第五天,我的聲音突然變得鼻音很重,說話有一點沒力氣。
蟹子說我說話的速度變慢了。
但整體其實還好,沒有發燒,咳嗽也在吃了藥後好了很多,喉嚨痛了減緩了不少。
蟹子感覺完全沒事情了,還加班加到晚上十一點。

確診第六天,聲音還是很性感,其他一切症狀都在復原中。
蟹子加班加到凌晨十二點。

確診第七天,我們再做一次快篩,感謝上帝,結果呈陰性。
這七天無非就是一直猛灌水,然後維C維D吃一堆,加上蜂蜜水和 Cod Liver Oil,還有普拿疼和咳嗽藥。
我第七天基本症狀都已經痊癒,主要喉嚨還是有點癢,咳嗽有痰,這樣。
應該算是痊癒了。

原本想說要撐到最後,做那群沒有感染冠病的 survivor 之一。
沒想到就這樣感染了。
很多人第一句話就問,知不知道是從哪裡被感染的。
我們想應該是跟蟹子的朋友在五月十五聚會吃晚飯的那一家 hidden bar 吧。
因為我們七個人一起吃飯,有四個人陸續確診了。
可想而知。

Anyway,就這樣吧。
體會到健康很重要,雖然說是痊癒了,但接下來的目標還是要好好休息養好身子。

Tuesday, 4 January 2022

貳零貳貳。

貳零貳貳過了 3.75 天。

網上看到有人說喜歡跨年是因為喜歡送舊迎新的感覺。好像所有不愉快都會隨著倒數聲而被遺留在一個名為‘去年’的盒子裡,接著象徵性的漫天煙火寓意新開始 fresh start。

本來就沒有出門倒數的習慣(人長這麼大,唯一一次倒數是在貳零一四年的倫敦大本鐘旁),今年也不例外,窩在家裡看電視節目(比蟹子好一點點,他從十一點五十幾分跑去蹲廁所,十二點零幾分才出來,從去年如廁到今年 - 狂笑)。公寓陽台外面此起彼落的煙火和鞭炮聲在零點準時響起,也聽到鄰居們互道新年快樂的祝福。

然而我的貳零貳貳開端並不如意。準備睡覺的時候,無意間在床頭發現了生命力很強的小強先生。然後嚷嚷蟹子把它處理掉。結果小強果然頑強,也很會躲,以致我們需要翻床倒櫃才把它處決了。嗯,這就是我的元旦禮物。

隔天起床後跟蟹子去了商場。
貳零貳貳第一頓餐點是越南餐,第一部電影是『月老』。
越南餐挺好吃的,而『月老』也蠻好看。好多年前讀過九把刀的這本小說,具體內容其實記不太清楚了,但電影情節有勾起些許印象。
相比之下,貳零貳壹看的最後一部電影『蜘蛛俠』就略顯遜色。
電影首映的時候身邊很多人都大力推薦,或許因為這樣,我抱著挺高的期望去看,但看完後覺得情節還好而已。朋友說作為一部 "Fan servicing movie" 其實算蠻好的,如果不看內容的話。

遇上坐落在星期天的一月二日,約了老姐和老弟到家裡來聚餐。
弄了很西式的蔬菜拼盤和烤雞排,配上韓式燒酒。
原以為週末會這樣平靜地渡過,無奈蟹子弟弟一通電話便打亂了所有。
他們夫婦從瑞士度完蜜月回來(是的,在這個非常時期他們選擇出國旅行),結果晚了一天提交 Home quarantine 的申請,於是按 KKM 規定必須在酒店隔離。
因為他們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便要求我們幫忙把筆電和衣服送過去好讓他們可以在接下來隔離的八天可以辦公。由於我們沒有他們家的鑰匙,所以得等到蟹子小弟弟十一點下班回來才可以過去收拾。
小弟弟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半,我們送過去的時候已經凌晨十二點多了。
結果送去酒店後,KKM 員工說已經過了可以移交物品的時間窗口而拒收了我們帶去的包裹。周轉了一輪,KKM 員工終於鬆口說願意在隔天早晨七點幫忙移交物品。
那時候心情就開始有點不爽,為什麼不查清楚接受物品的時間限制,差一點就害我們白跑一趟。
回程路上,因為下雨看不太清路況加上蟹子不小心,於是車子爆胎了。
凌晨十二點半,我們在吉隆坡市中心爆胎了,在 MEX highway 和 Jalan Tun Razak 的交叉口。
蟹子對換輪胎一知半解,還好小弟弟會。
架起了紅色緊急三角架,他們兄弟倆在路旁換起備胎來。
十五二十分鐘後,備胎換好了,就在車子再次發動之際,我們發現了備胎並沒有充滿氣。
除了打電話找拖車,我們別無選擇。

一想到我們為了別人的事情遇到這種鳥事,而別人已經躺在酒店房裡舒服的大床呼呼大睡,就覺得心理極度不平衡。可能是自己心思狹隘導致的不平衡的感覺,但沒辦法我就是覺得很不甘。
尤其當別人一絲歉意都沒有,還不聞不問的時候。
或許貳零貳貳的 resolution 該列入學會豁達一些,還有不那麼小器。

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四點鐘。
然後倒頭就睡,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

距離開工還有半天,我的假期只剩半天。


到開工的今天把手頭上待處理的工作處理好了(當然還有待續的)。
終於有時間打開部落格敲下這些記錄,已經到了晚餐飯點。


貳零貳貳,還有許多要經歷的挑戰和重重困難。
整裝,再出發。
沒有漂亮的開端,希望年末會結束得漂亮。